张国荣，还能被爱多久？

4月1日。

万千荣迷都不会忘记，这是哥哥张国荣的忌日。他离开人世已然十六载春秋。

16年前的愚人节，上帝这位朋友和我们开了一个残忍的玩笑，他轻轻一抹，一颗熠熠发光的演艺巨星遽然陨落，华语电影的天空一片黯淡。

荣迷至今仍无法释怀......

作为一枚港片发烧友，铺子藉此文缅怀一代艺术家——哥哥张国荣，聊表敬意，以宽慰万千荣迷。

囿于学识见闻，此文仅仅是对张国荣电影生涯的人物角色进行一次大致爬梳。

壹|青春代言人

1978年，一群留学归来并且又在电视台磨练一番的青年导演不约而同投身香港电影圈，携手掀起一股新浪潮。

这一群锐意进取的青年导演，不仅对香港电影传统的电影语言进行大胆革新，而且极大地丰富了电影类型，开启了青春片、灰色卧底片、纪录片等类型片风潮。

而青春片，更为一众导演偏爱。

与时下大多数国产青春片的老套三板斧（出国、堕胎、三角恋）不同，80年代港产青春片虽然数量繁多，但题材却极其丰富，且各异其趣。

有讲述青少年的犯罪故事的《夜车》、《第一类型危险》，有关注问题少年的歧途人生的《靓妹仔》，有表现青少年与父母的代沟的《父子情》，亦有猛烈地抨击学校教育的《青春怒潮》，还有阳光积极，努力逐梦的《喝采》、《鼓手》。

而张国荣，是这时期众多青春片中，最鲜明靓丽的电影符号。

在电影生涯早期，他拍摄了《喝采》、《失业生》、《柠檬可乐》、《烈火青春》、《鼓手》、《第一次》、《缘份》这些题材不一的青春类型片。

不过，前期的《喝采》和《失业生》其实均是为另一位当红乐坛小生陈百强作嫁，两部电影的主题曲《喝采》和《有了你》更是让他一夕之间大红大紫，而这两部戏均有不少戏份的Leslie却还是星途平平。

80年代初期，张国荣与陈百强、钟保罗是香港名副其实的青春派三剑客。彼时，三人面容俊朗，活力四射，被媒体称为中环三太子，因为他们皆出身于富绅家庭，又都接受过良好教育，举手投足之间皆有贵族气息。然而，令人惋惜的是，钟保罗早在1989年便因嗜赌招致债务缠身而选择堕楼，陈百强则经常以酒伴服安眠药导致昏迷，于1993年离世。

时来运转，后发制人。

1982年，张国荣与新浪潮名导谭家明合作拍摄了《烈火青春》。这是他自认的处女作。

《烈火青春》现在细看，怎样都觉得是个不伦不类的矛盾结合体。

前半部分气质独特，有别于同期的青春片，导演谭家明以冷静内敛的镜头语言将少年的梦想与迷惘娓娓道来，得到业内赞赏；后半部分却急转直下，以日本赤军暗杀的狗血剧情结尾，导致电影整体质感怪异，活脱脱的狗尾续貂。

究其缘由，个中大有故事。

这里先插一嘴介绍一下导演谭家明。（相信大部分读者都不熟悉这位导演）

王家卫早年有句口头禅，用以批判张叔平为首的朋友圈：你们这班友，通通拿我当谭家明“爱的替身”。

其实，香港电影圈里，不少圈内人都认为谭家明就是王家卫的老师。他还帮王家卫剪辑了那部影史经典《阿飞正传》。

谭家明是新浪潮一众导演里的翘楚，实力卓尔不群，不过他的电影多是偏重局部而忽视整体。

在拍戏上，谭、王两位名导有一点是共通的——烧钱。

拍摄《烈火青春》时，才拍了一半，预算却给谭家明“败”光了，但以他设计的布局架构，这部电影成片起码是三小时。

投资方不想继续砸钱填无底洞，马上叫停，还找来五位颇有名气的编剧救火，要求迅速结尾。一众编剧于是天马行空地搞了一个狗血结尾收场。后半部补戏的，其实是另一位新浪潮导演唐基明，也就是后来的“鸭”片大导。

谭家明本人回忆，拍《烈火青春》时，他拍了许多张国荣与叶童的戏都没用上，那些戏今天来看都非常大胆。不得不说，片中电车做爱等十八禁场面超级前卫大胆，但也严重挑战着电检处的尺度，史无前例地在上映后须再度送检。《烈火青春》还因此成为彼时青春片研讨会的批判对象之一。

额，题歪的有点多了，继续说回Leslie。

张国荣饰演的富家少年Louis，青涩隽永，温文尔雅。

崇拜戈达尔的谭家明又十分喜爱用颜色刻画人物。

白色衬衫搭蓝色背景，这颜色搭配一下子就把角色腼腆内敛的性格和蓬勃的青春朝气鲜明地表现出来了。

而Leslie的突出表演也为他收获了第一个影帝提名。

接下来在同样担纲主角的《鼓手》中，他饰演一位热爱打鼓到了痴迷癫狂程度，一拾起鼓槌便全身投入的追梦少年。

拍这部戏时，一向严于律己的张国荣不愿假手于人，于是他花了时间去学习打鼓，片中的打鼓镜头都是张国荣亲自上阵。

而在《英雄本色》里，他是青春爽朗，风华正茂的弟弟阿杰。

也是正直倔强，自尊心敏感，在是非黑白与兄弟情谊苦苦挣扎纠缠的青年警探宋子杰。

在发哥和狄龙两位影帝细腻老辣的表演面前，张国荣用同样精彩的表演抢回主动权，使得宋子杰这个角色没被压缩成一个扁平化的符号。宋子杰也因他的精彩发挥同样令观众深刻。

狄龙曾在访问时直言今后不会再参拍任何版本的《英雄本色》，因为他认为张国荣的阿杰是无可替代的。

银幕上的这段青葱时光，野路子出家、没接受过演艺训练的张国荣在青春片里基本是本色出演。然而，他身上的青春朝气却不偏不倚地击中了大众的内心。他以一种平、直、淡的轻姿态构建角色，波澜不惊却又不乏亮点。

在《英雄本色》尾段，阿杰向大哥递过一柄枪，兄弟之间的嫌隙在这一刻尽皆冰释。血气方刚的青年干探终于在一直挣扎纠缠的是非黑白与兄弟情义之间找到和解之道。

而张国荣的银幕形象也正是在这一刻消去了青春年少的锐利的棱角，长大成人。

他自此开启了多姿多彩的演艺生涯。

贰|贺岁明星

1985年，张国荣参演了高志森的《圣诞快乐》，这是他第一次出现在贺岁片里。（贺岁档这一形式由香港传起，通常指11月底至次年3月初的电影档期，而这段档期内上映的影片称为贺岁片。）

关于此片，铺子顺便说个趣事。

在这部戏里，与陈百强同场出现的“张国荣”，其实都是替身。皆因有一回陈百强在Disco说大话被张国荣戳破，恼羞成怒之下便对外声称两人不会再同台演出。

导演高志森别无他法，只能把两人分开来拍。实在必须同场出现的镜头，就找替身，如张国荣面对镜头时，陈百强的替身就背对镜头；反之，拍陈百强正面时，张国荣的替身背对镜头。

在这部新艺城的贺岁钜作里，虽然只是客串，但他的喜剧天分初见端倪。

没想到，五年后的90年代，他会成为高志森和徐克手中的贺岁档票房利器。

整个90年代，张国荣8次出现在贺岁档的荧幕上，作品包括《纵横四海》、《家有喜事》、《花田喜事》、《射雕英雄传东成西就》、《大富之家》、《金玉满堂》、《大三元》、《九星报喜》。（虽然每部戏都以美满结尾收场，但题材各不相同，水准不俗。）

张国荣如此频繁现身贺岁档，其中一个原因当然是他拥有非常好观众缘，另一个原因是《霸王别姬》的诚意邀请。

在当时，制片人徐枫几经曲折终于邀请到张国荣合作。不过，张国荣此时有合约在身，只剩四个月档期空闲。

陈凯歌觉得四个月时间不能保证作品的品质，不希望因为时间限制而影响拍摄质量。徐枫没办法，唯有直接向永高公司老板黄百鸣借人。

黄百鸣看完剧本之后，对张国荣说：“这个剧本实在太好了，会成为你一生的代表作。”

后来的结果我们都知道，《霸王别姬》不仅是张国荣电影生涯的代表作，还是中国电影的代表作。

得到了充裕的档期拍摄《霸王别姬》，他心存感激之余，每年帮黄百鸣拍一部贺岁片并且片酬打折，约满之后依然如故。

在这段开怀大笑的银幕贺禧岁月，张国荣给我们留下了许多印象深刻的角色。

《纵横四海》，身手非凡的大盗占。

《家有喜事》，娘娘腔常骚。

《花田喜事》，浪子高柏飞。

《东成西就》，黄药师。

《金玉满堂》，黑帮老大赵港生。

在表演上，他的姿态更是愈发轻盈放松。每一次表演能够张弛有度，庄谐有致。每一个角色都能恰到好处撩动观众的笑点，却不予人夸张矫作之感。

上世纪90年代的新年，大众心里有颗甜而不齁的开心果，他的名字叫张国荣。

叁|翩翩浊世佳公子

“翩翩浊世佳公子”是香港四大才子之一的黄霑对张国荣的美誉。（对香港娱乐圈稍微了解的影迷应该都清楚，霑伯简直就是哥哥的头号粉丝啊。）

在哥哥上他主持的访谈节目《今夜不设防》时，这位头号粉丝终于逮到机会可以痛快一吻。

事实上，哥哥最先呈现公子气质的角色应是从前文提到的Louis。这个角色颇有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风韵。

在《倩女幽魂》里，他扮演书生宁采臣，愚拙懦善却又痴缠绵绵，与女神王祖贤上演了一段凄美迷离的阴阳恋。（因得王祖贤在片场的一声“哥哥”，“哥哥”自此便成万千荣迷对Leslie的爱称。）

而宁采臣随剧情推进发生的状态变化——由开始坐怀不乱的纯情到后来情欲如潮，看来看去，也只有哥哥能精准地拿捏到位。

（稍作对比，高下立判了......）

华语第一书生宁采臣，哥哥当之无愧。

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

这是电影《胭脂扣》里纨绔公子十二少赠予风尘女子如花的爱情宣言，也是那段凄怨爱情的注脚。

十二少，凤靥俊美，风流倜傥，敢爱敢做，但直面殉情，还是会有贪生的畏缩。

殉情的一场戏中，从眼神便可窥透人物的性格，如花平静决绝，十二少却是心慌惶恐。

（十二少这个角色被哥哥拿捏得丝丝入扣）

《胭脂扣》的内敛表演，可以说是张国荣对自己此前激进表演风格的告别。演艺生涯的后半程，他以这种内敛克制的表演赋予角色更鲜活的灵魂，逐步登上电影艺术的殿堂。

到了《金枝玉叶》，那个玉树临风的中产阶层顾家明，完全放下了世俗的包袱，奋不顾身地追求真爱。

导演陈可辛一直觉得张国荣身上有一种很仙的气质，于是便根据哥哥的独特气质为他量身定做了《金枝玉叶》。

公子如璞玙，举世觅无双。

华语电影自哥哥之后，可再也觅不见这样一位轮廓、姿态尽显柔美而不觉娇媚的佳公子了。

肆|无脚的飞鸟

“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的飞，飞累了就睡在风里，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死亡的时候。”

旭仔，60年代的阿飞，这个有点痞气的银幕角色可以说是张国荣电影生涯的重要拐点。

1989年，不堪谭张歌迷的巨大纷扰，Leslie在举办完33场告别乐坛演唱会之后正式退出歌坛。他打算远离纷繁的娱乐圈。

但1991年他凭借墨镜王的杰作《阿飞正传》的出色发挥，终于摘下金像奖影帝桂冠。得奖重新激起了他对拍戏的热情。适逢吴宇森力挽狂澜：“你说的是退出歌坛，但不是退出影坛。不如回来继续拍戏啦。”

Leslie的银幕生涯方得以延续下去，而阿飞这一类角色渐渐也成为他的标志形象之一。

在铺子看来，香港电影里，阿飞与古惑仔是同中有异的两类人。两者都是平日闲来无事，撩妹头等大事。但两者又有不同，阿飞着重对感情的角力把弄，古惑仔仅仅是追求肉体上的满足。

前者像狡猾的玩家，好玩感情狩猎游戏；后者像粗俗地猎人，更偏爱对肉欲的猎杀掠食。

而张国荣，是前者，是那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随身的孤傲浪子。

有一点不得不说，这个孤傲浪子抽烟的样子是真迷人啊。

他与王家卫合作的角色，其实或多或少都带点飞仔的味道。

（与王家卫的三次合作，他三次命悬一线。第一次，王家卫让他在铁皮不牢靠的火车站顶狂奔；第二次，他在宁夏的沙漠被蝎子咬伤；第三次，他在阿根廷感染了阿米巴菌，腹泻不止。而在阿根廷与王家卫闹翻之后，两人再无合作。）

《阿飞正传》，旭仔，叛逆、率性、桀骜不驯、浪荡不羁。他以个性和魅力收服狂野的舞女露露，令她死心塌地。但为找寻生母，他又宁可抛下一切，独身远游。

《东邪西毒》，西毒欧阳锋，自私狭隘，冷漠孤傲。他周旋于雇主与杀手之间，一直肆无忌惮地玩弄弱者的不堪，但面对强者洪七公，会醋意大发。遗憾错过爱人，孤傲的他注定孤独一生。

《春光乍泄》，何宝荣，野蛮任性，带点孩子气，却长情。

一句“不如我们从头来过”是最强杀手锏。无论发生什么，只要他讲出这句话，黎耀辉的感情线就会被他紧紧执在手中。

最后黎耀辉决定从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抽身，剩下何宝荣在失落的等待中痛哭。

而张国荣的浪子生涯，在陈凯歌为他量身定做的《风月》中达到了最巅峰。

拆白党忠良，在大上海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里，乐此不疲地利用爆表的情欲荷尔蒙撩妹，将各色女性一一降服。

张国荣曾作过一段精辟的总结:

一个演员要表演到家，首先要懂得人，懂得人性、人情、人心、人欲。在我看来，感情是一种很温馨、很宽容的东西，烧起来温度不会太高，可是爱情却是一刹那的火花，是撞击出来的一种感情，一种激情，它是燃烧的，温度很高，所以会有杀伤力。

深谙感情真谛的他肆意使用他的狂热的情欲荷尔蒙在戏里“男女通吃”、“大撩四方”。

在这类角色上，张国荣的演技大放异彩、狂飙猛进。他能愈发娴熟地以细微的动作、表情和眼神来表达人物内心的多层次情感，将一个个浪子阿飞演绎得入木三分。

他也因此收获影迷和影评人的赞誉，顺利将第10届金像奖最佳男主角和第一届香港电影评论学会最佳男主角收入囊中。

无论这些无脚飞鸟多么放浪，但他们心中始终住着一个人。

旭仔念念不忘的生母，欧阳锋曾经的爱侣如今的大嫂，何宝荣深情挚爱的黎耀辉，忠良的庞家大小姐如意。

哪里有思念的人，哪里便是归处。

“以前我以为有一种鸟一开始就会飞，飞到死亡的那一天才落地。其实它什么地方也没去过，那鸟一开始就已经死了。”

伍|疯魔人生

说到“疯魔”，大家第一时间想到的必然是《霸王别姬》。

的确，是剧组创作人员疯魔投入，造就了《霸王别姬》的成功。（编剧芦苇，导演陈凯歌，制片人徐枫......这些幕后人员的疯魔故事，囿于篇幅，在此铺子暂不一一细述。）

而若要在《霸王别姬》的众多人物里挑一个最疯魔的角色，程蝶衣是不二之选。

程蝶衣，戏疯子，不疯魔不成活。

为了演好程蝶衣这个角色，张国荣提前四个月到北京学习京剧，每天跟京剧名家苦练。

四个月后，当他出现在监视器的画面里，京剧旦角青衣的范儿已经能从他身上品出来了。

在表演层面上来说，程蝶衣这一角色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和京剧艺术体系的双重妙用。

明星张国荣饰演名伶程蝶衣，运用了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的表演方法，即体验角色，成为角色。

你看，在荧幕上，名伶程蝶衣身上全然找不到明星张国荣的影子。

名伶程蝶衣扮演戏曲角色虞姬、杨贵妃，是京剧艺术体系里写意的、程式化的戏曲表演。

在戏台上，他遗形忘性，看这一颦一动，浑然是那倾国倾城的贵妃虞姬。

明星张国荣， 名伶程蝶衣，名角虞姬，三者不可条分缕析，最终汇化为华语电影史里最经典的影像符号。

张国荣在这部恢弘史诗里的表演，可谓妙到毫巅。

最精准的评价其实就从剧中戏迷袁四爷之口点出：

凭借《霸王别姬》，张国荣正式步入电影艺术家的荣誉殿堂。

千禧年的《枪王》，是他在生涯晚期里表演最为成熟细腻的作品。 枪王阿力在杀人的无上快感和道德法律的封锁之间困扰难安，最后理性失控，成为了狂戾的恶魔。

“枪是拿来杀人的。”

“Are you ready！？”

这两句大开杀戒的前奏，会不会顿时令你汗毛竖起。

遗作《异度空间》，前女友的鬼魂一直是他潜藏的梦魇心魔，日复一日在精神上折磨他，逼他走向悬崖。

梨园名伶程蝶衣，枪王阿力，精神分裂者阿占，这些角色的内心，尽皆疯魔郁结，精神也一直被摧残折磨，人生最终以悲剧作结。

而演员张国荣，却用洗尽铅华、直指人物内心的细腻表演，一次次打动我们的内心，也为影史留下一个个经典的角色。

陆|倾情导演

除了资深荣迷，大家或许不知道：张国荣也曾当过导演，他自导自演了三部作品，包括两部音乐电影和一支公益短片。

《惊情》是他第一部导演作品，不过这部片子出自于他的生涯早期，不失不过，无特别出彩之处，但结尾的反转之处，我们也能看出他的别具用心。

顺便说一句，他的音乐电影的女主（另外两部是《日落巴黎》（萧潮顺执导）、《左右情缘》），都是其时香港红得发紫的女神——李丽珍、钟楚红、张曼玉、邱淑贞、张柏芝。

《左右情缘》，铺子认为这是他执导的最好作品，虽然剧情一如既往的简单，但画面构图精心讲究，手法更加娴熟自如。当那首《左右手》一出现，伴侣分隔两方的忧愁滋味令人不禁黯然。

2000年，张国荣应香港控烟协会邀请拍摄的一支关于戒烟公益短片——《烟飞烟灭》。他再度扮演一位孩子的父亲。而他首次饰演父亲的角色，是张之亮的《流星语》。

在《烟飞烟灭》里，他再度痛失爱子——儿子罹患白血病早逝，片末他瘫在王力宏的肩膀涕泗横流，悲恸欲绝，不能自已。他对孩子那种自然而然的发自内心的喜爱，我们能真切地感受到。

而《流星语》的末尾，阿荣同样与最爱的明仔分开了。离别之时，阿荣一脸淡然平静，默默将情感埋在心底。

颇有意思的是，两部电影上映前后相隔不足一年，张国荣仿佛是在借《烟飞烟灭》向《流星语》的父子分离隔空作一次真情实感的道别。

柒|风华绝代

每年春天，缅怀这位风华绝代的艺术家，是众多荣迷一场黯然神伤的仪式。

但每次回味哥哥的秉性——甜而不齁、温如润玉、柔而不娇、烈而不戾，又是何其温暖。

在89告别演唱会的舞台上，哥哥向他的歌迷许过一个小小的愿望：

你们会不会很快就不记得我了？ 我不是一个贪心的人。 我只希望，如果你们的朋友问起你们，八十年代香港歌星有哪几位的时候，你们随便提起我一下，我就很满足了。

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每年的春天，静静重温他的一部作品、一张专辑、一场演唱会、一集综艺，是怀念他的最好方式。

一生未见，一世怀念。